电影断桥讲的什么 https://www.touzitop.com/ysxm/10571.html
山西某学校里,曾发生过这样一个对话。
一个小女孩跟自己的校长说:“我的梦想是以后当幼儿园老师。”
校长直截了当地告诉她:“别想这事,不可能。”
外人不解,校长也没拐弯抹角:“长痛不如短痛,早点认清现实。”
后来,有记者采访这位校长,问他对这个学校未来有什么规划?他当着央视的镜头和乌泱泱的现场观众,几乎没有犹豫:“我不希望这个学校存在下去,我希望这个学校尽快结束......”
不过,这句话还有后半段:“因为这个学校结束,说明(是)社会文明的一个象征,说明社会上(普通学校)可以接纳感染儿童了。如果普通学校能接受他们,当然是最好的。”
那个想当幼师的小女孩是艾滋病儿童;
——没有家长会同意一名艾滋病患者做自己孩子的老师。
那所学校的学生,全部是艾滋病病毒感染者;
——没有普通学校愿意接纳艾滋病病毒感染儿童。
那位校长叫,郭小平;
——他创办的山西临汾红丝带学校,是目前国内唯一一所艾滋病患儿学校。
关于这位郭校长的事,我们后面细讲。
先来了解一些前情提要。
上世纪90年代,中国的很多农村还处于挣扎在温饱线的状态。
这时,有一群法律意识淡薄,良知缺失的人打起了非法采供血的发财之道。
他们的目标就锁定在了那些贫困地区的农民身上——低价从村民身上抽取血液,再以高价卖给生物制药公司,以制成昂贵的药剂。
图源:网络
为了吸引村民来献血,血浆的经济价值被他们不断抬高,卖血的好处被他们无限夸大。
为了补贴家用,村民们纷纷跑去献血。
但是,由于当时卫生条件恶劣,血站又为了节省所谓的成本重复使用采血针头,因此回输血液时,献血者被输入的血液中混合了他人的血液成分。
这,就为艾滋病的肆虐埋下了祸根。
血液传播是艾滋病病毒传播的途径之一,山西有一批人就是这么感染的。
图源:网络
那会儿,或因为卖血或因为输血,艾滋病毒其实已经悄然在不少被感染者体内“住下”。但是因为这种病毒有一个漫长的潜伏期,平均几乎达到了7-10年,加上当时医疗水平有限,在这期间,被感染的人群浑然不知。
他们完成了结婚,怀孕,生育子女。
于是,病毒就来到了另外一个传播途径——母婴传播。
并来到了最无辜也最无助的一群孩子身上。
2004年左右,那批通过母婴传播而感染的孩子陆续到了发病期。
他们大多来自农村,发病后,在贫穷的底色下,额外被附加上了病痛和歧视。
不过,也许是冥冥之中,命运对这群孩子的一点怜爱。
他们遇到了郭小平。
那时的郭小平,还是临汾市第三人民医院的院长。
来治病的孩子,父母都因为艾滋病相继去世,这些孩子基本也都已经经历过生不如死的发病。
不过对他们来说更痛苦的,是村里、学校、原本亲密的小伙伴,对他们“各种意义”上的驱逐和隔绝。
能想象吗?七八岁,正是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年纪,突然被确诊艾滋病。没学上,没地儿去,想被领养更是妄想。
说得残忍一点,这群孩子走出医院就是“死路一条”。
普通人无法想象,更无法感同身受。
但,郭小平可以。
他担心孩子独自待着会出问题,就在隔离病区开设了爱心小课堂,让他们边治病边学知识。
2006年,社会上的一些爱心人士也给了这群孩子一个生的希望,在他们的帮助下,这间小课堂变成了一所红丝带学校。
郭小平,兼任校长。
慢慢地,他和这群孩子们之间,出现了“不可控因素”——感情。
“人就怕有感情,一有感情以后怕他出事,人最怕做感情方面的投入,投入了就出不来了。”
郭小平也不打算出来了。
他辞去了三家医院的院长职务,成为红丝带学校的专职校长。
“医院不缺院长,但是这里缺一名家长。”
有网友如是说:“这种人古代叫做大侠,胸怀天下,虽然没有利剑在手,却能开拓无数少年的未来。”
想让他们活下来,还想让他们活得好一点。
为了这两个目标,郭小平要做的事,当然绝不仅仅是当一名家长。
每天,他几乎一睁眼就是孩子们的生活学习,临睡前,又在想他们的未来出路。
事无巨细,呕心沥血,用这两个词来概括毫不夸张:
有些孩子年纪尚小,不爱吃药会偷偷吐出来,郭小平就给他们规定了固定的吃药时间,一起集中吃药;
细到什么程度?每次每次反复告诉他们怎么吃药更舒服一点。
舍不得孩子们独自过节,十几年来春节从没回过自己家;
让他们好好学习,还想着培养他们的生活情趣:请了老师教他们画画弹琴,给女孩子们买了汉服,让她们在花丛里拍照。
细枝末节方方面面,郭小平为这群孩子做的,数是数不清的,说也说不完。
所以,我想给大家快进到其中一些孩子的人生拐点——上大学。
我们倒推着来看,也许更能看得清郭小平和这所学校的老师对这群孩子投入的心血。
也是很幸运的,这所学校创办的十几年间,最早一批的16名学生在国家的帮助下,在2017年顺利参加了高考,其中15名被录取,如今他们都已顺利毕业,并有了自己的工作,开始了崭新的生活。
而对他们来说,言犹在耳的是他们离开家(他们把红丝带学校称作家)时,郭小平叮嘱的两件事:
一、把药吃好。
二、你们已经是受害者,不要再制造受害者。
——“把药吃好。”
艾滋病患者需要终身服药。
当他们进入和普通健康人群共处的环境时,「吃药」就成了一个棘手的问题。
唯独在这件事上,郭小平选择了让孩子“掩盖”。他跟孩子说,你可以用一个普通的药瓶来装这个药。
图源:电影《最爱》截图
面对这个方式,采访者也很犀利,她问郭小平:“不告诉同学是不是对人家的一种冒犯?”
非常尴尬,非常矛盾,非常无奈......这是郭小平为人师表的两难局面。
采访者又问,你为什么不设想一下,假如这个社会的环境会变呢?
郭小平反问:“如果变不了呢?”对方沉默了,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。
这也是为什么,郭小平有了第二句的叮嘱。
——“你们已经是受害者,不要再制造受害者。”
末了他又说:“不伤害别人,不伤害社会,这是底线”。
作为和艾滋病共存了十几年的一群孩子,他明白这群孩子深知这种病的切肤之痛。
尽管如此,他还是提点他们:“让艾滋病传播,止于自己。”这也是他当初创办艾滋病患儿学校教育孩子的目的之一。
女孩翠翠就是大学成员之一。
当初她考上大学时,郭小平很激动很开心,也想过像别的家长一样把自己的孩子送到大学门口报道,但是因为接受过媒体采访露过面,怕给孩子造成困扰,他最终放弃了这个想法。
但是,刚开始大学生活时,翠翠几乎每一天都战战兢兢。
因为病,自卑敏感感觉低人一等;又因为药,有所隐瞒非常愧疚。
但是,一次和室友聊天聊到这个话题,她试探着问对床的姑娘:“如果我是(艾滋病)的话,怎么办?”
没想到,女孩说:“就算你是,我也不会嫌弃你。”
她本以为自己“瞒”得很好。
但更没想到的是,室友早就知道了。
一次在帮翠翠叠被子的时候,室友发现了她的药,但什么也没说,反而主动邀请翠翠去自己家做客,还在之后的生活中提醒她按时吃药。
翠翠偷偷哭了。
她不敢相信自己可以遇到这么好的事情,这么好的友情。
图源:网络
正是这件事,她才慢慢接纳了自己。
她也始终牢记郭伯伯的话,绝不“制造”受害者。
自己但凡身上不小心受伤了,她会迅速查看有没有出血,并且不会让别人接触到自己的伤口。
有人保护她,她也用自己的方式「保护」着别人。
可以说,她的人生在进入郭小平的视野后,发生了巨变。
她说,以前只能活一天看一天,现在她站得更高了,也看到了更远的地方。
陶勇医生曾对自己的特殊病人说过:“你们是病人,不是罪人,真正可怕的不是HIV,而是无知和偏见。”
坦诚地说,关于艾滋病,大家包括我自己都对它了解太少,偏见又太多。
就像郭小平校长学校的那群孩子,命运甚至没有给他们问一句「为什么是我」的机会。
它就这么“住”在了他们的身体里。
特殊群体,不该是理所应当被边缘、被排挤、被歧视的一群人。
图源:《最爱》
诚然,社会上确实有一些故意传播艾滋病毒的人。
但是任何人群,都有好人有坏人,不是吗?
以偏概全,是不公平的。
关于艾滋病人群的电影《最爱》中有句台词:“爱有多难,就有多灿烂。”
的确,对于那些无辜感染了艾滋病病毒的孩子、大人来说,吃了太多的「苦」,接收到一点点「甜」,对他们来说就已经是阳光灿烂了。
转变需要时间。
于我们普通人来说,虽然做不到像郭校长一样如此无私大爱。但是放下成见,从一个不带歧视的微笑和拥抱开始,就已经是社会的一大步。
注:2011年,临汾红丝带学校经批准正式被纳入国家义务教育行列。
“在看”为郭校长,更为更平等的社会。